陌府前立着的一小厮见府外的车撵落地,走出两人,忙快步跑上前,显是早已等候多时。“敢问公子与姑娘可是我家公子的拜客?”小厮俯身朝金桦二人作揖。
金桦闻声点了点头,“正是。”
拜帖,是她早些日便差人送来了的,她想,这小厮定是子初派来领路的。
小厮闻声遂退步领着二人进了府。陌衔是大学士,金桦学时的夫子,为人清廉。而陌子初,则是金桦学时最为交好的同窗。陌子初承其父,自幼文采斐然,饱腹诗文,学时金桦便多有请教攀谈。
遂这一来二去,两人便是熟识。金桦在宫中本就鲜有可以交集的同龄人,这陌子初不似那些官家子弟,在金桦面前唯恐说了甚得罪了她。陌子初亦不爱说那些奉承话,两人只是谈诗论道。
陌府宅子虽大,但其内却毫不奢华,满园皆见的,便是竹,只是时下已是近冬,竹叶不免没了绿意。这观植赏人,非是没有道理的,金桦觉得,陌子初便是颇有那满袖清风之感,正如这竹,给人以淡淡君子之姿。
过了竹道,经了小湖,二人便看到了一长发散背,衣着墨白衫服的男子,男子身材高挑,却显得有些弱不禁风。陌子初迎湖而立,一手执典籍,一手反背于后,口中念念有词,眸子久久盯着眼前的湖面,不知在思索些甚。
小厮见此陡然一惊,忙朝金桦二人俯身作了一揖便跨步小跑上前,抓起那木施上的绒衣便朝陌子初肩上披去,“公子,入冬寒,若是染了伤寒便不好了。”
金桦二人闻声而来。陌子初遂是转眸便瞧见了二人,脸上的笑意更甚,拾手捻了捻肩上的绒衣,小厮见此便退到了一旁。
“殿下,别来无恙。”陌子初俯身朝金桦作揖,继而笑看苏韵忱,“这位,该是苏姑娘了。在下陌子初,苏姑娘有礼。”陌子初淡笑作揖。
“陌公子有礼。”苏韵忱回礼。适才陌子初背对而立,苏韵忱遂是未见及他的面容,时下尚见,方觉这陌子初虽衣着束发闲散,却颇得风雅,甚有彬彬公子之态。
“子初快起,不必多礼。”金桦拾手扶起陌子初,陌子初两双手臂已是瘦的只余骨架,金桦覆上的手一颤,眉宇微蹙,“子初……”
陌子初似是知晓金桦欲说甚,向一旁眸子沉晦的苏韵忱看了眼,笑着收回了手,“劳殿下挂心了,子初这身子骨,素来这般,定是殿下此番出宫多时,方觉生异。殿下今日来,定要同我好生讲讲。”陌子初说着便扬手遣去了小厮,引着金桦二人走到了湖亭的棋台处。
“好。”金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,回眸朝苏韵忱道,“苏苏,我同子初许久未见,苏苏助我与子初对上一弈如何?我平日里尽输了去。”
“殿下这可是要耍赖?”陌子初笑道。
“哪是!”金桦驳道,继而转眸拉上苏韵忱的臂弯,“那我不下了,子初,你与苏苏对一局。”话落转眸眼巴巴的盯着苏韵忱道,“苏苏,我平日输得可惨了。”
苏韵忱欠身在金桦耳畔低声道,“你怎知我棋艺如何?”末了勾唇道,“若是我亦败了,岂非难看?”
陌子初笑着看向二人。
“我,我……”金桦被问得哑了口,心下回想起来方觉得是自己草率了,她本意是不想让苏韵忱立于她与陌子初的棋局外,似被忽略了去,这般,她是断断舍不得的。可若是苏苏败了,那岂非是自己强人所难了,这她亦舍不得。
左右难解,金桦正欲低下的眸子却被苏韵忱陡然的话再次挑亮,“若赢了,我可有好处?”她怎看不懂金桦想甚,适才,不过想捉弄捉弄这人儿。
“咦!”金桦眸子一亮,对上苏韵忱道,“那便任苏苏所言。”
苏韵忱闻言心下一笑,拾手朝陌子初作揖,“陌公子,请赐教。”苏韵忱说罢将手拾向了那棋台。
“苏姑娘请。”陌子初笑着与苏韵忱落座,金桦则坐在了一侧,一面与陌子初讲着此番出宫所历,一面静思两人的棋局。
“如此说来,殿下此番,所涉颇险。”陌子初拾起一白子,落棋。
“还得多得苏苏!”金桦闻言笑着朝苏韵忱看去,苏韵忱抬眸对视。陌子初将二人的动作皆落在了眼底。
白子方落,黑子便随,两人你来我往,一番下来,看得金桦已是糊涂得不行。上一刻她心下方紧张着苏韵忱的黑子被陌子初的白子死死围攻,下一刻苏韵忱的黑子便反击而上,陌子初的白子则险象环生。
“苏姑娘赐教,是在下输了。”陌子初拾手收子,站起朝苏韵忱作揖。
苏韵忱随即放下黑子,站起,“陌公子承认。”
咦!这不是还未下完了嘛?便胜负已出了?金桦疑惑的盯着那盘未尽的棋局抚腮沉思。
“公子,晚膳已备下。”彼时,小厮上前走到了陌子初身旁,俯身道。
陌子初颔首点了点头。苏韵忱闻声回眸朝金桦看去,“如何?”
“啊?”金桦被苏韵忱的轻唤一惊,从思绪中回过神来,这才发觉已是酉时,这局棋,竟下了三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