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七嘴八舌1

    “多吃点,多吃点!你这还在长身体怎么才吃这么点,不用不好意思,不够的话明天再在林子里多找些就行!”

    熟悉的声音,一如既往地炸耳朵。桑浅浑身僵硬得不舒服,想翻身活动活动,一扭动腰内里五脏六腑却瞬间传来股撕裂般的疼痛。

    “唔!”

    树林边随意架起的小锅旁,司昭正积极躲避着花婶的汤勺,耳朵边忽然听到桑浅的痛呼,立即伸手挡住装有满满当当一勺野菜的好意。

    比划示意自己听到了声响,让花婶收回汤勺,司昭端起自己的小碗快步走向牛车的方向。

    实在是太疼了,桑浅僵直着身子维持着翻身的动作,眼睛撕开一条缝观察着周围。

    四周昏黄暗淡,再加上桑浅双眼昏花,简直就跟晚上一模一样。他轻轻碰了碰身旁左右,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,密闭的空间里空气十分浑浊,充满了一股子难闻的酸涩味和厚重的苦汤药味。

    花婶的声音仿佛透过厚厚的木板才传进耳朵。

    狭小黑暗的空间,密不透风的空气,这无法忽视的因素使桑浅的呼吸忽然加快!鼻子都抑制不住得酸痛起来!司昭这个不孝徒孙,亏他省吃俭用、东奔西走养了他三年,他不过就是昏迷了而已,怎么能……怎么能诊都不诊就……就把他埋了呢!!!

    伤心欲绝的桑浅憋足了气。花婶耳朵不太好使,自己现在又动都动不了,不知道要喊多大声才引起外边人的注意。

    所以,当司昭端着满是野菜的小碗掀开帘子的时候,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。

    半身不遂的师父半扭着身子,一张脸不知何原因鼓鼓囊囊,一双委屈巴巴没睁开的细眼睛泪眼汪汪。光线照进去,司昭只能看到桑浅眼睛处水光波荡,光线刺得那小眼睛一眨,两颗珍珠就闪着光滑下去了。

    宛若一道晴天霹雳正中天灵,司昭下意识便挥手掀丢了给桑浅挡风遮雨,一路不辞辛苦的小帐篷。

    谁?哪位英雄帮我掀的棺材盖!铺天盖地的阳光倾泻而来时,桑浅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“哎呀,臭小子你怎么能把给你师父挡风的篷帘掀了!那可还是我们家的!”

    这下,花婶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脑门,桑浅清清楚楚地听清了花婶话里的每一个字。

    挡风?篷帘?

    熟悉的手臂在桑浅大口呼气中将他缓缓放平,乖乖徒弟还特别亲切地替他擦掉眼角的眼泪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能再晕一次吗?桑浅生无可恋地想。

    现实恶狠狠地告诉了他:不行!

    因为他徒弟已经在用五指姑娘拍他还在呼气的腮帮子了!

    无法再隐藏下去的桑浅无奈地睁开眸子,毫无生气地对着徒弟笑了笑。

    花婶也端着小碗跟了过来,看见桑浅醒了激动地差点没把嗓子眼喊出来。“桑大夫醒了!谢天谢地,也算是菩萨保佑!那该死的童家,仗着自己家大势大就……”

    司昭及时拦住了花婶,比划道:“师父才醒,我去打点水来煎药。”说完拎起水壶便走开了。

    “唉,真是个乖孩子。”慈祥的望着司昭的背影,花婶感叹道。

    “花婶……”桑浅虚弱地环顾四周,他们正处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林间官道上,花叔姗姗来迟,刚把野菜叶子塞嘴里,笑得格外朴实,一声“醒了”就算是打过招呼。

    无缝切换表情,花婶明白桑浅想问什么,看看桑浅这睡在牛车上半身不遂的模样,心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那童家真是无法无天,这历郡下城都快变成他童家的了!你好心去给他们治病,这治好了还给你打成这样!真是、真是……唉,那天小昭背着你跑回来,我怕他年纪小照顾不好你,就想着过来看一眼。我进你家的时候见你一个人躺在床上,烧得稀里糊涂的,小昭估计着急跑出去给你请大夫去了。回来之后,小昭就说要带你走,得罪了童府怕以后在下城活不下去。一问去哪儿他也说不清楚,正好我和我老伴儿打算回上城照顾他母亲,就拉着两张牛车,一起去上城。”

    说得情动,花叔替他打抱不平。“这童家真不是个东西,救了他们的命都这般对待!前些时候就听说他家的佃户年年被苛扣工钱,想走还走不了,说是年年冬天都会死好些人呢!”

    “是啊,不过等到了上城他们家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。”花婶拿筷子敲响了碗,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,神秘兮兮地说:“我们走的时候城外不是死了两个人嘛,一个青楼的和一个卖柴的。人家说这俩人也是童府的人杀的,为了治病杀的,官府正查呢!”

    “哎,婆娘,这种话不能乱说!”花叔历来更谨慎,关乎人命的话题他一概不赞同参与讨论。

    花婶:“这可不一定!前两天追上来的人不是有说过嘛,童家闹了鬼,凡是童家的人,不论主仆,只要出了城门必定会被一个满身是血,拿着木柴和柴刀的凶鬼追着打,打得满身乌青,要足足躺够七天才会消除呢!”

    花叔:“净瞎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