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铁齿铜舌11

    桑浅挣扎得太厉害,司昭只能从背后搂住他,不让他太过挣扎。

    桑浅伤的太严重,就算直接喂苦藤花汁都没有完全降下他体内的温度。司昭将苦藤花揉碎泡在水中,他不敢再喂,害怕两种力量没有中和,反而伤桑浅更深。现在,只能慢慢消耗桑浅体内剩下的灵力,让其自己平息。

    “唔,好疼,疼……”

    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挣扎,可是身体还是好痛,不要、不要再折磨我了。桑浅已经瘫软在司昭怀里,感受到挣扎没有那么强烈之后,司昭稍稍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,桑浅虚弱绝望的哭声令他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“太痛了……放过我吧。”

    朦胧涣散的眼神,不断低落四溅的泪珠,迷茫痛苦的神情,这是司昭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桑浅,宛如漂浮在水面上碎裂的苦藤花,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忽然,司昭不敢看那朵破碎的苦藤花,他低下头盯着地面,那朵花仿佛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一笑置之的记忆。

    “没事,马上就不疼了。”拂去桑浅脸颊上的泪痕,将剩余的灵力全部吸收,直至桑浅的体温降下去。

    替昏迷的桑浅换好衣服躺在床上,司昭便匆忙往城中赶去。童府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了桑浅的身份,必须要斩草除根,现在剩下的灵力足够对付那对双胞胎,只要那条蛇不出手,今天走进过童府的人就一个也别想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童余吗?”

    谁在说话?司昭四处张望,却不见任何人。

    夕阳沉暮,这条通往城中的路上看不见任何身影。只是这还未入秋,这片地带却吹着让人瑟瑟发抖的风。周遭也变了模样,恍若置身在密林之中,令司昭都难辨方向。

    半晌未听到司昭回复,那阴森森的声音又想起,他继续问道:“你认识童余吗?”

    看来这东西是必定要拦着他不可了。司昭思索片刻之后,抱着双臂,畏畏缩缩地答道:“认识。”

    “童余是你什么人?”

    拦下扑面而来的黑气,司昭说:“我师父被请到他府上治病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否答应过你什么?”

    司昭:“有!有!师父前去童府之前,童老爷承诺过若是他府上的病治好了,就会赠送千金,还说让童大少爷给我师父做义子。”

    “千金?千两黄金?哼!你们是为了钱去给他治病?”

    司昭急忙摆手,慌道:“不不不,他家得的病是要将过去所失诺的事一件件还清才能治好的怪病,谁敢去治!我师父不忍心看人受苦,好心告知治病方法,可不知怎么得罪了童府,被人拳打脚踢一顿之后,丢回家里。我气不过,要去找他们理论理论!”

    听了司昭的一番话,那团虚无缥缈的黑气逐渐凝结成巨大的人形,鲜血淋漓的凶鬼左手拿着一根沾着眼珠子的木柴,右手高举着一把缺了头的砍柴刀。那凶鬼将木柴上的眼珠子对着司昭左右晃了两圈。只剩下皮连着关节的食指指着他,问道:“你……要去替你师父理论?”

    凶鬼用木柴上的眼睛玩司昭身后看了看,尽量温柔了声线,说:“小孩儿,回去吧。回去照顾好你师父,换个地方营生。”

    司昭捂住了眼睛,哭腔骤现。“可是师父被打得躺在床上没法动弹,我、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天煞的童家!”凶鬼一柴刀打在树干上,竟深深砍进树芯。“当初他童府死了人,急着找棺木,寻到了我家。那是我留给母亲的!童余口口声声说棺木卖给他,他去请城里顶好的大夫来给我娘治病,谁知这天煞的,拿走了棺木,仅丢下一两碎银就走了……”

    这凶鬼自说自话,话没听全,司昭却已了解内情,这人就是童府失诺的人之一,也是童家老爷童余杀了的人,可惜杀错了,活咒变死咒,生生催死了他自个儿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天煞的童余趁我卖柴回家,将我打杀在此地!他欠我!他该死!”凶鬼越说越凶狠,接连砍断几颗树木还不罢休,一双血瞳昏暗不清,几次差点砍到司昭。

    司昭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,表情漫不经心,口中确是愤慨地对着正在发狂的凶鬼说道:“是啊,杀人偿命,为什么童家人还能好吃好喝的坐福享乐,犯了错的人还能够安然无恙的享受好东西,凭什么!”

    “对啊,凭什么!”裹挟着黑气的柴刀劈砍,碗口大的被一刀砍断,凶鬼大吼着奔向城门的方向,却在走了十步时便猛然弹回原地。

    司昭:“童余在祠堂对着棺木磕头痛哭时,就没有想过自己说过的话!他任凭你母亲苦苦挣扎最终丢失了儿子的一片孝心。不仅如此,他四处胡乱承诺,肆意毁约,有人看不下去下了咒术他还胡乱猜忌,杀你性命以保他全家无恙!这种人,该杀……”

    “该杀!该杀!啊!!!”凶鬼挥舞着双手一次次撞击着阻拦他进城的透明阻拦,带起一阵阵无故之风,吹乱了司昭的发梢。

    他听到身后传来牛铃声响,叮当、叮当。

    “还不够,需要血,新鲜的血才能冲破这道屏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