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铁齿铜舌8

    满身灰尘的司昭踹门而入时,就看见桑浅躺在一床的水汽中,伸手碰满是汗的额头,果然都是冷汗,上一次没有喝药,自然压制不住那内丹的热气。

    单手扶起桑浅,靠着上次还有的剩余内力慢慢地引导内丹平缓。司昭取出装药的瓶子,喂给桑浅。

    可是桑浅怎么会喝,梦魇之中的他恐惧得咬紧牙关,拼命推拒着面前的药碗。

    司昭也意识到了桑浅正在梦魇里经历着什么,不耐烦的“啧”出声,他含着半口药喂下去,可是桑浅还是不张口,半口药又漏了一半。粗鲁地擦掉嘴角溢出的药,司昭往四周探查确认没人后,他俯身在桑浅的耳边,说道:“桑浅,乖,该喝药了。”

    这声音温柔至极,与司昭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,是一个听起来哄着自家小孩喝药,喝完会给糖吃的温柔男人。

    轻声说了几遍,奇迹的,桑浅没有那么抗拒了。司昭这才将药水喂进他口里。

    睡梦中的桑浅依旧被这药水苦得垮了脸,但是司昭并没有给糖。

    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,司昭利索地用被子裹住桑浅,抱起人就从窗户跳了出去。

    身后立马就传来紧急吹响的哨声,所有童府的人都知道桑浅跑了。

    司昭抱着桑浅东躲西藏,那条蛇在这儿,他不能暴露,童府四周也被下了结界,他们两人根本出不去,但是他也不会再把桑浅交出去让那条蛇随意摆弄。

    四处躲藏时,桑浅在刺耳的婴儿哭喊声中醒来。

    “小孩?”心中想着孩童这般哭闹,定是生了病,手却不由自主地想抬起来捏一捏眼前冷硬少年的脸颊。

    “嗯?手怎么抬不起来?”目光下移,才发现自己被裹成了一个蚕蛹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眼神示意,司昭抱着桑浅躲在一个小隔间里,身后的婴儿哭喊声犀利刺人耳膜。

    瞬间忽略没有摸到徒弟脸的失望,桑浅的注意力完全被婴儿的哭啼声吸引。他问道:“是童府前几日才生下来的那个小孩?”

    看这表情,便知道怀里的人在想些什么。司昭问道:“想救?”

    “想。童家的病……”

    知道桑浅是什么意思,司昭抱着桑浅便越过围墙走向婴儿哭啼的源头。医者仁心,怀里这个真真不愧是那位的传承者,好好坏坏都学透了。

    看见的、答应下的、经手了的病症,就必须要由自己治好。

    两人三两下绕开四周搜寻的童府下人,闪身进入婴儿哭啼的房间。

    房里的奶娘抱着婴儿,在满屋子的黄符中惴惴不安,两人闯进去的时候,奶娘吓得一把揪住符纸向两人丢过来,尖叫道:“别过来!”

    符纸打在桑浅的被子上,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一进门,桑浅就被扑面而来的阴风吹得浑身一颤。一眼便也就知道了婴儿哭啼不止的原因,这满屋子的黄纸朱砂根本就不管用。

    “在下桑浅,是名乡野大夫。姑娘,不知道你可否放过这个孩子?”桑浅被放了下来,可是屋里温度实在太低,他不愿把被子放下,就披着对空荡荡的座椅敬礼。他还没有力气,说话的声音轻且温柔,仿佛不是在询问,而是在安抚慰藉。

    这举动把站着的奶娘吓得不轻,目光不知所措地在桑浅与空座椅上不住地来回。忽然,屋内刮起一阵风,刮落四处粘贴的符纸纷纷飞舞,隐隐约约在桑浅的面前勾勒出一个妙曼的女人身形。

    奶娘看着这情景,惊叫一声,“鬼啊!”抱起啼哭不止的婴儿就跑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看来这符纸还是有些许作用的,在桑浅眼中,一个脖颈、肚子不住留着鲜血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,四周胡乱飞舞的符纸沾到她的身上就会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,纸上的朱砂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,女子被符纸沾到的地方也会出现被火焰灼伤的伤口。

    她张着嘴想说话,可是喉咙里满是血水,只能无奈地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,止不住的血水从口中纷纷流淌出来。

    “无事,想说什么,你可以写下来,我们不急。”桑浅见她如此模样,忙道。

    那女子听了这话,不知为何留下了血泪。她看着桑浅的模样,在地上写道:“桑大夫,童府不值得您如此。”

    看着地上的血字,桑浅回道:“桑某不知姑娘伤痛就要姑娘放过这孩子,是有些说大话了。只是桑某被童府请进门治病,必定是要尽心尽力。”这字迹有些熟悉,桑浅抬头端详女子被符纸烧毁的脸。“姑娘,冤有头债有主,孩子是无辜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凭什么要对着一具尸体报仇!”女子咆哮着,从充满血水的喉咙里喊出不甘。她说:“当初他骗我花前月下,肆意承诺我颇多,可到如今一句话都没有实现!前日却将我砍杀在郊外树林,呵呵呵,孩子无辜?我又何其不无辜!这童梁,自己许下的诺言不背负,要别人为此付出代价!”

    诧异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司昭,身后的人确认地点点头,在他手上写道:“昨日童梁溺死在自家水潭中。”

    “桑大夫,你说说,又不是我咒得